树上的草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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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如果给你一个改变过去的机会，你愿意吗？
01
朗月星稀，夜空低垂。他隐约看见一只扇动着黑色羽翼的大鸟从墙头一跃而过。他站了很久，忍不住挺起腰晃了晃肩膀，听着屋子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哭声，皮鞋底在石阶上反复摩擦，在静夜里发出另一种声音，让哭声显得不那么突兀。
抬头的瞬间，恰好看到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王源正小心翼翼地开门出来，动作极缓。他端着一个盘子，打算穿过院子去厨房再盛一些水果来招待上午参加过葬礼的客人。路过王俊凯时，他没看一眼，反而是一溜小跑从他身旁逃开，两步踏上台阶躲进了厨房。
王俊凯站的实在累了，便蹲了下来，刚才的样子让他的心沉沉坠落。直到目光中再次出现在眼前的一双拖鞋，一抬头，王源捧着外套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在夜空的映衬下，他是那么的晶莹剔透。
他也蹲下来，一双红肿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上午妈妈的葬礼，你为什么不来？”王源虚弱的声音如一把铁锤，一下一下敲打他那不断收缩的心脏。
王俊凯眼睛被夜风吹得通红，他张了张口，话语全部堵在喉咙里。他避开了王源的视线，侧身听着厨房里连续不断的水声。
“我们走吧。”最后他平静的开口。
02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季，老式电扇在头顶吱吱呀呀地叫，王俊凯照例跑去五楼的哥哥家，互相交换了昨天在学校里购买的游戏王卡片，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王斌正要出门，微挑着眉毛招呼他，“快来，认识下你罗阿姨。”
这是王俊凯这两个月以来见到的第三个女人了。王斌的相亲事宜一直不怎么顺利，这次却像铁了心一般坚决，但王俊凯从看到这女人的第一眼起，就产生了天然的反感。说来也奇怪，往往他喜欢的他爸都不怎么喜欢，他不喜欢的，偏偏就对他老爹胃口。所以十五岁男孩的直觉很准，罗雪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的后妈。
少年早熟的成长经历，对于父母的分别总是有很多怨恨的，罗雪和他母亲完全不同，风姿妖娆，浓妆艳抹，典型的狐媚相，可王斌就是爱这种皮相，哪怕她结过三次婚还待人如初恋。王俊凯讨厌罗雪，没有理由的，而这个女人还带来了一个模样十分俊俏的野孩子，也不知道是和哪个前夫生的。总之，他的户口簿上多了一个新的弟弟，王源。
这个小男孩长得明眸皓齿，眉清目秀，和他妈妈确有几分相似，眼神都带着勾。罗雪是妖冶直白的勾，王斌很吃她这一套，王源是不自知的勾，小小年纪居然遗传到这种基因，王俊凯一看到就心烦，好好的家里住进了两个妖怪。
王俊凯没法对罗雪做什么，毕竟他还只是个未成年，而王斌也会站在罗雪背后为她撑腰，他对成年人的力量和手段始终保持恐惧。他便把目标投向了王源，开始换着花样捉弄他，那小孩总是神色淡淡的，王俊凯对他何时发火产生了浓厚兴趣。
王源对他的所有行为照单全收，不管是偷偷撕坏他的作业，还是明目张胆的挑衅，王源始终默默承受着，王俊凯乐此不疲的试探着他的底线，少年的阴暗思想逐渐蔓延开来。
王斌工作很忙，经常需要出差，管教儿子的重任自然落在罗雪肩上。王俊凯平时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能一直相安无事下去。王俊凯习惯去找五楼的哥哥玩，避免跟罗雪王源同处一个屋檐下。哥哥常送会给王俊凯一些新卡片或者留他下来吃饭，大伯和大伯母虽有些怨言，但也没表现出来。
那天，穿着工作服的大伯敲开王俊凯家的玻璃推门，这时正是他从工厂下班的时间。看着正在三个人安静的吃饭场面，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儿。“嫂嫂。”他大声说，“你是怎么管孩子的？”
罗雪低头看着手中的饭碗，眼前的事情就像与她毫无干系，她指挥瞪着大大眼睛的王源去自己房间吃饭。大伯站了一会儿，朝王俊凯走过来，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他的脖颈。
“大伯，你没有脱鞋。”他身上有一股难闻的烟味，王俊凯皱起了眉头。
一巴掌重重地扇在王俊凯脸上，他被人抓在手上，像一只摇摇晃晃的洋娃娃。大伯用巴掌拨弄着王俊凯，一边大声喊着：“下午你是不是去我家偷钱了？钱呢？”
“多少钱啊？”罗雪终于开口了，用一种平淡的语气。
“五百块！”大伯把王俊凯扔在地上，“钱呢？给我拿出来！”
王俊凯很想告诉他我没有做这样的事，但喉咙就像被泡泡糖粘住了似的，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嫂子，你就说我能不能揍吧。”大伯看向罗雪。她瞟了王俊凯一眼，又看向大伯，“揍啊，怎么不能揍，往死里揍。”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大伯的要求。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大伯把王俊凯按在椅子上，用那张结满茧子的大手抽打起王俊凯的屁股。一下......两下......三下......数着数着，他忘记自己数到了哪里，嘴里胡乱地念着乱七八糟的数字，有那么一阵，好像背诵了乘法口诀。太痛了，他记不清。
大伯走后，罗雪冷冷看了王俊凯一眼，端起碗继续吃饭。王俊凯从地上爬起来，“我没有偷钱，下午我拿在手里的是游戏王卡片。”
他解释完抹抹嘴准备一起吃饭，端起碗的那一刻，罗雪轻轻说：“你不要脸吗？”
他回到自己房间，看着王斌从各地给他带来的小礼物，有各类书籍，有他在西安买的小兵马俑，或者少林寺里求的佛牌。他也不是想王斌，只是在想：如果爸爸在家的话，别人或许就不会随便打我了。如果大伯问爸爸，“弟弟我可以打你儿子吗？”他想王斌一定会拒绝的。
没妈妈就活该被人随便管教吗？王俊凯当时想。可与大伯的巴掌比起来，罗雪的话就像是一柄尖锐的匕首，精准地刺进他的心脏。
王俊凯终于开始疼了。
他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如同断了线一颗颗重重砸进地板里。
“哥哥。”软糯的嗓音从门外怯生生地传来，“你还好吗？”
王俊凯换了个姿势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他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特别是和罗雪有关的人。王源推开门进来，手里捧着酒精和碘伏，犹豫地望着床上的人。
“哥哥，你伤哪了，我帮你涂药好吗？”王俊凯感觉床铺陷下去一块，王源坐到他身边。
“滚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王源没理，依旧坚定地凑近这个怒火冲天的人，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王俊凯的屁股，王俊凯瞬间翻了个身。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是这里疼吗？”王源满目担忧，那眼神清澈的如一汪泉水。
望着这双眼睛，王俊凯那股阴暗的报复心扶摇直上，急切地想把刚才的苦闷狠狠的欺负回来。王源的眼睛确实和罗雪长得十分相像，眉目含情，只要想装，所有人都会被他们骗到，王斌是这样，但他王俊凯不是。
他诡异地笑了笑，揽上王源的肩膀，“是不是想让我不疼？”
王源对这样亲密的举动有些不安，本能后退了一些，王俊凯对他从来都是冷言冷语的，但他此刻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王俊凯在一下秒就把他压在了身下，王源被撞得一个闷哼，王俊凯粗暴地摸上王源的大腿、腰肢、手臂，狠狠地拧着、掐着，带着对罗雪强烈的怨恨。他恶趣味地想要看到王源更多的表情，想要他大声求饶，吸引罗雪过来。那双眸子从沉静到闪烁起不可思议的震惊，但他只是第一声不受控制地喊了出来，接下来就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痛的眼泪汪汪，却一声不吭。
太疼了。是王源那时唯一的想法。他不明白王俊凯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期望能用眼神让他停住。可王俊凯此时暴戾地如同一个恶魔，像是马上就要把他拆吃入腹。
“你叫啊。”王俊凯低声吼着，“不然我会掐的更狠。”
王源猛地摇摇头，想要把王俊凯推开，但他整个人比王俊凯小一号，用尽全力依旧推不开，王俊凯捏着他像捏小鸡一样容易。
王源真的太能忍了。是王俊凯当时混沌的脑子里蹦出来的唯一清晰想法。
他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他就想要罗雪过来看见这一幕，看见他是怎么对待她亲生儿子的，看她是会发怒还是告状，看她脸上会出现什么不同的情绪，他莫名期待着。可王源偏偏不随他意，一点声音都不肯发出来。他烦躁地停下手中的暴行，粗鲁地将王源一把推下床，滚下去的那一刻，王源不小心打翻了床头的玻璃水杯，“啪嗒”一声，碎的彻底。
罗雪终于被响声吵到，踢着拖鞋懒洋洋地推开门。她撇了一眼狼狈跌落在地上，手指被划破出血，眼泪汪汪的王源，又看着坐在床上罪魁祸首目中无人的王俊凯。她依旧没什么面无表情，只是冷漠地朝着王源说了声，“自己去包扎一下，把地面清理干净。”扭头就离开了。
王源轻声答应着，费力从地上爬起来，紧跟着罗雪出了门，留下了门内瞠目结舌的王俊凯。
所以，罗雪并没有发火，难道她对自己儿子也是如此不屑一顾的吗？
王源提着扫帚进来的时候，王俊凯突然十分后悔，他刚才究竟做了什么......青少年的恶意和善意是两个小人在心里打架，显然之前的恶已经消失殆尽，他静静看着王源清理地面，小人脸上分明还挂着泪花，却丝毫没有任何示弱的姿态。王俊凯发了会愣便跳下床，抢过他手里的扫帚，自顾自清扫起来。
虽然同处于家庭破损关系中，王俊凯却觉得王源比他可怜的多，至少王斌是爱自己的，但罗雪好像并不是。他才想起来王源似乎从来都没发过火，总是温温柔柔的，不管你对他投掷了多少恶意，他都照单全收。这是不是一种，极致的善良，十五岁的王俊凯不太明白。
后来王源告诉他，那是害怕，怕被随时抛弃，怕毁掉自己对未来的希望。
03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虽说王源是罗雪的亲生儿子，可经历那件事后，他却私自把王源划分到自己这边。他相信，王源对母亲的做法一定也有极大的怨恨，他们是同一阵营的人。
他们的关系逐渐缓和起来，王俊凯会主动上前搭话，王源受到鼓舞，也会分享生活给他，就像真的哥哥弟弟那样。他经常看到王源拿着个小瓶子吸氧，他问这是什么，王源回答说他有哮喘，是从小的毛病，王俊凯便会给自己也买一个备着。这是第一次，王俊凯允许一个陌生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入他的生活。
王源大多数时间都在卧室里刻苦学习，他可以从吃完晚饭后就一直学到零点，好学成为王俊凯对他最大的印象。
有时候，他莫名的被这样的王源吸引，迫切地想要了解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会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样，青春期的少年需要认同感，需要朋友，可王源似乎除了学习外，什么都不需要。
有一天，他主动询问起王源，“为什么你妈不喜欢你？”
王源答，“因为我太像我爸了，她看着烦。”神色一如往常，冷冷清清的。
青春期狂热的保护欲如同洪水猛兽般奔涌而来，没有任何理由。泥菩萨过江明明自身难保，可越是少的东西，他越愿意分给王源。他对王源的好奇心渐渐变成了一种不可控的状态，总是习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背后，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总会偷偷留下最好吃、最好玩的东西，等王源回来送给他。
这栋五层楼高的房子里，有许多无人造访的角落，王俊凯以前经常溜到楼顶天台的边缘，在不到三十公分宽的水泥地面上走钢索，这是他的秘密基地。
这次他带着王源一起来到了这里，王源稀奇地望着这个角度的城市，有一种萧瑟的美感。
“喜欢这吗？”王俊凯折着纸飞机，用力扔出去，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完美抛物线。
王源点点头，那个笑容和刺眼的阳光糅合在一起，轻易就让人失了焦。
“这之前是我的地盘，以后就是......我们俩的。”王俊凯挠挠头，像是在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你妈要是再让你不开心了，你就来这，心里会松快点。”
王源还是笑着的，就是眼神里多了些失落的情绪，“没事的，哥。”
王俊凯立马转移了话题，指着楼下，“你记不记得家门口那棵榕树？这个角度也能看见，它太大了。”
王源知道，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颗榕树变得更茂盛了，像一朵被拥簇着的大西兰花，特别出众。
“从家里阳台窗户伸手能直接碰到树叶，你不知道吧？我们从窗台前的置物柜起跳，应该可以落到树上。再过几年，等它和我们都长得再大一些，我带你上去。”王俊凯兴致勃勃地说。
“好啊。”
这年的元旦尤其寒冷，王斌带着罗雪去过二人世界了，王俊凯眼不见为净，这正对了他的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渴望家里就他和王源两个人。
他把埋头苦学的王源叫起来，对于马上要一起度过的第一个跨年夜抱有极大的期待。钟楼附近的学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每个人神采里都闪烁着一种幸福。他听见路过的两个女生说，新年抱到的第一个人会得到幸福。新年钟声敲响时，他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了身边的王源，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让他幸福，还只是想要抱住他。
“我们以后都要在一起跨年好不好？”
“......嗯。”
听到回应，他太幸福了，没看见王源眼里划过的那一丝惊愕和未知情绪。
之后，想到王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哪怕是刚刚分开也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到他。
他发现自己开始不对劲。
有时候会不自觉地在本子上画两个并肩向前走的小人。
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象王源被衣物包裹住的身体。
有时候甚至会遐想王源被贯穿的样子，是带着魅惑的笑意，还是紧锁眉头的求饶......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但他似乎有一点明白。
直到那天罗雪的朋友过来做客，一不留神就待到了半夜，王源的房间理所应当的被让出来，他坐在王俊凯床上听窗台上噼噼啪啪的雨点声，百无聊赖，王俊凯斜躺着凝望他的侧脸，目光流连在王源精致的下颌线上，圆润的脸颊上，漂亮的眉眼上。无意间的视线相触，感觉身体都在缠绵，这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心照不宣地噤了声。
时针转过一圈，王源见王俊凯始终没有想睡的意思，便不再扭捏，转过身褪掉了上衣，外裤，白嫩的肌肤完全暴露在王俊凯眼中，曾经在脑海里肖想过的衣物包裹住的瘦削身材就这么展示在自己面前，和幻想中没什么不同，只是皮肤更加细腻迷人，在柔和的光线下勾出动人的色彩和光芒。王俊凯上下滚动着喉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王源没理会他炙热的目光，躺进了被窝。哪怕是与自己相似的男性身体，王源也是不同的，是可以瞬间让他血液沸腾的，王俊凯三下五除二也剥去了衣物。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手指时不时碰触到那人的骨节，像是在笨拙的试探。
“哥。”
在王俊凯想要更近一步时王源喊了他，语气中没有丝毫情绪，像在提醒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似乎只是随意叫了一声。但这个称呼足以让王俊凯心里燃烧的火苗被瞬间浇灭，他在等待王源的发落。
“哥。”王源换了个姿势侧躺着，不动声色地隔开了王俊凯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你大学想考到哪里？”
“嗯？”王俊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认真想了一会反问道，“你呢？想去哪里？”
“北京。”
“巧了，我也是。”
“那到时候北京见哦。”王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不带丝毫伪装，“我们要从现在开始努力了。”
04
18岁那年王俊凯如愿以偿进入了北京高等学府，这个约定支撑着他这些年以来的所有辛苦和艰难，他认为这是王源给他的，独一无二的承诺。他现在只需要等，等比自己小两届的王源同样来到这里，他把自己的所有笔记都分门别类的整理好，细心地用便利贴分开各个章节，送给了王源。
他记得王源最后笑着和他说谢谢，他临走前贴着王源的耳朵低语，“我在北京等你。”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两年后王源并没有来北京，而是出了国。
他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王源早在上高中时，就一直利用寒暑假的时间做家教，攒了一笔数量不小的钱，加上罗雪和王斌给他的那一份，足够他对付在国外四年的生活，他当时沉迷学习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些是王源开学后发邮件告诉他的。
王源在邮件中自嘲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实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他这回隔着太平洋承认的非常坦然，从小到大他一直在为自己做打算。他那时对罗雪是害怕，怕被随时抛弃，怕毁掉自己对未来的希望，所以被迫服从讨好，而他现在终于不用再怕了。
原来这小孩，是早有预谋，连同他的那一份，狠狠地欺骗了。年少时他们信誓旦旦地做过不少约定，现在想来大多都是王俊凯在自娱自乐，王源只主动提过那一次，有趣的是，这些约定竟一个都没能成真。
是有人根本没想让他成真。
王俊凯看着屏幕笑得十分苦涩，他就像个傻子反反复复的把邮件点开关掉，关掉点开，如同自己破碎的心。
他这时候才明白，王源的善良和温柔是一种不在意，对目标的坚定导致他不在意身边刻意为难他的人和事，他不在乎罗雪，更不会在乎他曾经的刁难。
王源会对他笑，曾经他认为这个笑容是专属于自己的。只是现在他早已明白，这个笑容和他千千万万个展示给别人的笑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面具而已。
他的心很痛，在邮件上敲出那个掩埋在心底不愿面对的问题，却止不住还有一丝期盼：你当时为什么要和我约定来北京，是不是之后才改变的主意？
王源过了许久才回复：王俊凯，你永远是我哥哥，真的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保护和帮助。
果真如此。看吧，他早就知道。王俊凯心底最后那根稻草轻易被折断了，不堪重负。
王俊凯从书架上抽出《树上的男爵》，是王源在他18岁生日时候送他的，他带到了大学。这本书里有一个小男孩，因为不开心，爬上了一棵树。那天开始他生活在树上，通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木穿梭在世界各地，有树的地方都是他的疆土。他不再和人们一起生活了，这样的活法让王俊凯很羡慕，他发现王源其实和这个小男孩很像。
他看向寝室窗外的树冠，和家门外那棵榕树尤其像，他本来想等王源过来之后带他看看。他小时候估算过距离，窗户离那条能够承载他们体重的粗壮枝桠大概有两米远，只要他们从窗台前的置物柜起跳，应该可以落到树上。
这样想着，王俊凯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努力收回自己的心思，王源能光明正大的走，他也要光明正大地生活在这里，而不是像一个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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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长篇写久了换换脑，这个短篇分上下两篇，还没写完~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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